周复抚摸着上头印的花纹,背面果然写了句短诗。
“垂泪适他乡,忽如雨绝云,玉颜随年变”
是周惜朝的书签,字也是他的字。
周复认得。
他自幼便不爱说话,母亲带发修行,他能说话起便跟着母亲背诵经文。
他很快便认得了许多字,背诵了不少佛经。
五岁的时候开蒙,王府里请了先生讲学,才发现他聪慧异于常人。
那一年王府的贺表是他让先生写好,他一笔一划抄写的。
皇兄常常给他赏赐,赏赐的东西也大多是他爱玩的。
他要亲手写贺表。
果然,折子到了京城,年轻的皇帝大为惊喜,当下便赏了他不少书。
书里便夹了不少这样的书签。
他认字之后便发现了,若是他王府送进京里的是珍玩,那么宫里回的便只有珍玩。
若是他亲自写信,再状似无意地问几句功课,就能收到宫里的回信。
无子的皇帝似乎很有教人的心思,对这个幼弟很是上心。
时日久了,周复便能隐约看出来,皇兄对这个人人称赞的端王似乎并不太满意。
王府的日子孤单,他便更加用心地读书,再给远在京城的周惜朝写信。
倒也不写什么要紧的东西,都是一些平日里读书的日常,有时候说一些心得,有时候说一些见闻。
他心思重,向来藏拙示人,并不将书信同奏折一起呈上去,王府请安的奏折,都是家里的门客写好的。
他的信则让洛阳往京城的商队带过去,说是给宫里大太监顺喜的家书。
顺喜是宫里得脸的大太监,老家的人攀附,隔个四五日便有书信,倒也不稀奇。
只可惜,皇兄并不能频繁地回他的信。
大约半个月能有一封,有时候赶上他心情好,会多些。
从回信上看,他是每一封都看的,回得也很随意,有时候心情不错,便将随手写的小令一起封在书信里,送来洛阳给他看。
他再写信的时候,便要回一首小令。
若是写得好,周惜朝就会夸赞他几句。
他靠在书架上,很用心地翻了几本书去案前看起来。
宫人们知道他性子沉稳执拗,不敢打扰他,只准备了茶点放着。
不知看到了什么时候,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门口吵吵嚷嚷的,宫人们见他醒了,忙惊喜地过来伺候他换衣衫。
“外头怎么了?”周复随口问了一句。
宫人小声道:“太后娘娘来了,在门口遇见了殷将军,也不知是哪句话不对,就要罚将军跪,临安郡主恰巧又到了,又争执了起来。”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