慑,结果自家反被冲散了。
这一来,那些乡豪麾下临时被纠合的士卒们一哄而散。然后陈智的本部,约莫三百多名披铁甲、持铁枪的精锐也开始逃跑。再然后,哪一部分的将士在逃跑,陈智已经分不清了。
陈智一开始还派了自家亲信去喝阻,结果那亲信居然也一去不回。
这厮是跑了?还是被逃兵们杀了?
天晓得!
陈智站在望楼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越来越稀疏,露出了枯黄的草地和被脚步践踏翻起的泥泞。
刚打起来不到半个时辰,不,甚至还不到一刻,连续四条壕沟防线都被打穿了。后头还有几条防线,但哪怕是傻子都能看出来,那些防线毫无意义。
在没有壕沟阻拦的地方,定海军的攻势进展更快,几道营门都被突破以后,定海军赫赫有名的骑兵队伍已然出动。大队骑兵奔行的场景,就像是铁流覆盖过地面,无数马蹄发出的如雷轰鸣,已经越来越近了!
那是能够正面硬撼蒙古军的骑兵?谁挡得住?
土崩瓦解的局面,就在眼前!
看着自家的布置宛如紙糊,看着自己的部下眼睁睁地在自己面前被杀死,被驱赶如羊群,陈智的感觉十分糟糕。他又想到,这战场离北清河南面的铁岭那么近,或许,铁岭脚下的李全,这会儿正看着呢。
仗打成这样,我怎么面对李全?我怎么面对从潍州到滨州,那么多相信李全会胜利的同伴?
陈智觉得,自家的安排没有错,将士们也尽力了。
兵对兵,将对将,血肉对血肉,钢铁对钢铁,没有人做错任何事。仗打成这样,是因为定海军凶悍到了超乎想象的程度,根本就不可力敌。
可既然如此,过去几个月里,我陈智又在发什么颠,做什么春秋大梦?
从来没有过的强烈羞耻感和挫败感,使陈智的情绪崩溃了。这个经历过许多场面的宿将,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很快又变成嚎啕大哭。
坚持在他身边的几名亲兵在望楼下面喊了两声,全然没得到陈智的回应。有人想登上望楼去拖拽陈智,结果被他一脚踢开。
亲兵们露出沮丧的表情,然后四散跑开。
没多久,定海军的前锋大至。郭阿邻从望楼下面走过,仰头看看望楼上孤零零的陈智。
他觉得自家的体力真的快要见底,如果带着几十斤的甲胄攀登望楼木梯,样子一定很难看,于是抬手指点着叫道:“这还有个……”
话音未落,后头一支箭矢飞来,扎进了陈智的咽喉。
鲜血滴滴答答地从望楼高处落下来,就滴在郭阿邻面前的土壤里。
“抓活的不好吗?”郭阿邻怒骂了两句,继续前进。
第四百三十二章 突击(下)
在大营的西侧半部,郑衍德眼看着陈智倒仆在望楼上,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此前一直把精力放在西面的金军上头,真没太注意自家大营的防卫。可现在这局面,他好像也只能接替陈智,尽力去挣扎了。
愣了半晌,他才忍不住询问身旁的亲卫:“还有几道壕沟可以抵挡?”
亲卫立即道:“陈将军在大营内外,一共挖了十七条壕沟。”
老陈到底是宿将啊,安排得周全……这亲卫也是个有心人!
郑衍德松了口气:“还好。”
亲卫继续道:“不过,五条壕沟在南面对着北清河方向,两条壕沟在北面,五条壕沟在西面,用来应对河北金军的威慑,所以……”
郑衍德掐指一算,浑身冰凉:“我日你狗日的祖宗……”
这句话怕是有点疑义,郑衍德口不择言了,那亲卫倒不是在和主将开玩笑。
只不过,他看到了定海军的猛烈攻势,看到了那么多将士奋勇的突击,看到了定海军的将旗直扑而来。
当陈智所部在一刻之内就失去了半个大营和大半的防御依托,那么多的溃兵蜂拥败退,那亲卫的脸色惨白,回答问题时嗓子颤抖,压根没过脑子。
“这样一来,只剩下眼前这壕沟了?咱们还打什么仗?”
换了旁人,恐怕这时候已经膝盖发软,想要屈膝投降。但郑衍德确实是李全的死忠之人,他暴怒起身,在中军往来走了几遍,厉声道:“元帅在铁岭将有举措,我们坚持住,坚持住就有机会!”
将士们报之以沉默。
郑衍德一脚踢飞面前的案几,把长刀握在手里,大声问道:“元帅的谋划天衣无缝,你们都给我瞪大了眼看看,他正在率部攻向铁岭!如果元帅拿下了郭宁和仆散安贞,我等溃败如此,难道还有面目向元帅请功?”
有几名军将忍不住想,既然本营狼狈如此,元帅在铁岭那边能不能天衣无缝,恐怕难说的很。
但也有几个军将被郑衍德鼓舞了起来。
如果元帅那边取得胜利的话,己方就算没能打退敌人,这份临难不惜身的忠诚,也能换来富贵吧?如果元帅挟持郭宁和仆散安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