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湛撩起眼眸,笑了笑,说句:“他不需要我的谅解。”
夜深人静。
荣湛透过敞开的窗户望着星空,心中稍有涟漪,思绪变得越来越复杂。
片刻后,他写下留言:[苦肉计吗?]
一夜过去安然无恙,桌上的留言没有得到编辑的回复。
荣湛表示无所谓,将便笺纸揉成团扔进纸篓。
虽然面上无动于衷,但生活中的小细节证明他的内心有所松动。
他开始试着戴近视镜,早上会挑选黑色的冲锋衣晨跑。他会不由自主的去关注编辑的动态,了解另一个自己的兴趣爱好。
起初总有人把他误认成编辑,后来病友们不再以戴不戴眼镜来区分两个人格。
荣湛习惯了清晰的视角,近视镜已经摘不下来了,除非哪天心血来潮去做近视手术。
一天下午,荣湛到剧场看表演。
画家凑了过来,打量他的神色。
他微抬眼镜,自报家门:“我是荣博士。”
“知道,编辑才不会来剧场,这事儿对他来说相当无聊,”画家直接说明来意,“一区的朋友托我问,约好的问诊怎么没兑现,好多人排着队等编辑看病,你是他兄弟,到底怎么回事。”
荣湛有点惊讶:“他最近没去一区吗?”
画家摇晃着脑袋:“一周没出现了,我等了他好几个晚上,他不会就这么没了吧,虽然他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但要真的消失,我是舍不得的。”
荣湛面色冷凝,声音很低:“他在。”
表演还未结束,荣博士提前离场。
他回到自己的住所,毫不迟疑地在便签纸上写:[编辑,我不准你消失。]
等了大概半分钟,编辑识趣地蹦出来:“遵命。”
荣湛预料到是恶作剧,可还是松口气,他倒在椅子里,轻声说:“既然答应了别人就要信守承诺,一区有很多病友在等你看诊,早点回来,留出一些时间,我要给钟先生回信。”
第90章
湿漉漉的傍晚, 飘来阵阵香味,引人发馋。
荣湛却没有胃口,精致考究的几道小菜被他晾在一旁, 手中拿的不是餐具而是笔, 他斜坐在竹椅里不紧不慢地写着字。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他异常地想见钟商。
他觉得很难熬,开始思索这股情绪的来源。
几个小时前, 二区组织一场集体聚会,所有人员都到场。
荣湛混入众人中间,左边是诗人, 右边是画家。
三人凑在一起照旧东拉西扯,自然而然就聊到编辑,提起这位魔鬼般的人物,有惧怕, 有控诉, 还有一番夸赞。
画家说:“像荣湛这样精神分裂的人,只适合待在没有王法的地方,反正一切不正常的行为在这里都被视为正常。”
荣湛觉得蛮有道理,“我来这里确实跟回家一样,主要是你们让我很兴奋。”
“你身体里的那个兄弟, ”诗人接过话, “他混得臭名昭著,不过呢,总归是有优点。”
画家和荣湛一齐问:“什么优点?”
诗人说:“英俊的没天理, 潇洒的没话说。”
就是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某个开关。
可能是讲到‘英俊’,荣湛不自觉地联想到钟商,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好长时间,他不停地摸着手上的戒指,眼前频频浮现钟商那张俊脸。
结束聚会后他回到住所,拒绝一切访客,包括来打扫卫生的护工。
他采取任何方式逃避折磨人的念头,可惜效果不佳,就连锄地的时候也在想钟商。
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再次被放大,而且混入了黑衣人格的记忆。
这种感觉给予荣湛一种冲动,想让他在夜晚去找人。
他盼着天黑,晚饭都不吃,只顾着写信。
“钟商”他轻声自语,心在胸腔跳动,阵阵心悸袭来。
有一幅画面,忽然占据了精神世界。
荣湛回忆起他和钟商在车里相处的细节,那是他们从平地区回市区的路上,闲聊着,俩人互相用肩膀撞来撞去,笑得东倒西歪。
当初没有引起注意,现在想起来很清晰地感受到这种质朴的幸福,钟商那悦耳的笑声突然间重新浮现,宛如沉淀在水底的物件翻浮到水面。
荣湛忍不住蜷缩身体,双手微微发抖,整个身心备受煎熬,有种一碰就碎的状态。
若是被熟人撞见他这副样子,肯定不敢相认。
荣博士可从来没这么不堪一击,编辑就更不可能。
实际上,他最近停药了,他想知道在疗养院收获的平淡和放松是不是真实的。
当药物的作用褪去,他才发现自己这么渴望见到钟商。
第二天早上,荣湛想见钟商的欲望不减反增。
如果凭借感情做事,他可能在六点不到就坐上船前往市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