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姑娘且等等。”
长风放好饭盒转身离开,带上了门,桑澜只当他关门是为阻隔外头的寒风。
不见卫安晏,绣着江河波涛的屏风后是一张床。
均匀的呼吸声从屏风后传来,桑澜提起桌上茶水走过去。
越过屏风,床前有几个空酒坛,被褥搭在床延边,大部分都堆积在地毯上。
床上的少年仅穿着一条裤子,上半身结实而分明的雪白肌肉一览无余,腹部横着一道狰狞的伤疤…发尾蜷在胸前红晕上,像是在绽开的桃花中心点上白色花蕊。
桑澜别开头,唤他:“卫安晏,醒一醒。”
叫了几声,仍是不醒。
手中冰冷茶水一倾而下。
“混账东西!”
卫安晏一把抹去脸上冷水,撑起上半身,茶水顺着下颚流过凸起的喉结,再是凸起锁骨与前胸、健壮的腹部,最后止步于裤腰带,慢慢将其染湿。
耳尖窜上热意,桑澜背过身:“骆飞那,你查出什么了?”
卫安晏如梦初醒,下意识回道:“骆飞指认刘温唆使骆冰推罗绮下水,证词按了手印。你来找我是为了他?”
“你先穿上衣服。”
桑澜往前走,卫安晏起身去拿衣服,松垮的被褥拌他一脚,一个没站稳向前扑去,连带着前头的桑澜一起撞倒屏风。
木门吱呀一声。
长风冲了进来:“主子,你可是挨打了。”
“卫安晏,滚开!”
“长风,滚出去!”
地上重叠的两人先后吼道。
哐当一声,长风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卫安晏翻身让开,桑澜轻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明日大理寺,骆飞务必出堂作证。”
桑澜一走,长风蹑手蹑脚地进来。
卫安晏:“何事?”
长风见他湿了一片,嘴巴比脑子快:“主子,早|泄得治啊。”
卫安晏抓起地上空酒坛朝他砸了过去:“你才早|泄,你全家早|泄。”
长风接连躲过三个空酒坛,连忙说正事:“主子别砸了,刘侍郎来提人了。”
“来镇远侯府提犯人。”卫安晏闭目扭动脖颈,发出骨头摩擦的声响,再睁眼时,眼中再无半分柔情:“好大一张脸,真当侯府是集市的菜场。”
镇远侯府外,桑澜重新带上帏帽,与刘府马车擦身而过。
刘府来人?那又如何。
桑澜刚入王府大门,王长史上前一步,领着她去见端亲王。
端亲王前几日政务繁忙,索性住在宫里,一回府便问起桑澜在哪,下人来报说表小姐早早地出了门。
见桑澜安然无恙,端亲王长长地舒了口气:“你怎穿得这般素净,找你芸姐姐要几匹颜色艳丽的布料做两套新衣裳,过几日一同进宫吃酒去。”
桑澜摇头:“姨夫,我在守孝。”
“怪本王忘了。”端亲王亦听了砚云一字不落的汇报,怕提起她的伤心事,转而说起别的。
“姨夫,能带我去赵家老宅看看吗?”
端亲王正絮絮叨叨,被她问愣住了:“赵家祖宅?”他于心不忍,“当真要去?”
桑澜点头。
拗不过她,端亲王陪着桑澜同去。
到了赵府门口,端亲王对桑澜道:“你跟赵婆婆去吧,本王在外头等你。”
开门的赵婆婆杵着一根拐杖,其双眼被白色覆盖,虽不能清楚视物,但她极其熟悉院落,领着桑澜一路穿过回廊。
一步入灵堂,满堂灵牌震得桑澜头皮发麻。
除去师父赵秋荣,赵家三代人尽数在此。
满门忠烈,短短四个字,如何能道出赵家的惨烈。
不怪师父不爱回京,一屋子灵牌将阴阳两界的人隔开。
生与死,是世上最远的距离。
“大夏已定,小澜可畅游人间山水,看遍世间百景。”
娘亲临终前的叮嘱再一次在桑澜耳边响起,她闭上眼,仔细回忆娘亲还说过什么。
针扎一般的剧痛从四面八方来,猛然刺入头颅,她握紧双拳,忍着痛感顺着裂缝寻找。
“娘,我既不跟着你姓,也不跟着爹姓,我不会是你们捡来的孩子吧。”
“小澜,一天不揍你,皮又痒了是吧。”
“别打她了,小澜随曾祖母姓……开心吗?”
窗影打在桑澜身上,她跪坐在蒲团上喘着大气,仰起头,循着稀碎的记忆在灵牌中来回寻找。
没有她亲手刻的灵牌。
临走前,赵婆婆拉住桑澜的手:“他们说,你是赵家的孩子。”
桑澜不忍骗她:“我不是。”
赵婆婆拉她的手松了三分,桑澜看出她的失落,回握住她的手:“我的师父是赵秋荣,往后我会来看婆婆。”
“哦。”
桑澜离开后,赵婆婆又走回祠堂,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