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秉正头脑有些发晕,刚撑起的身子就又压在他哥身上,但他控制不住得手脚发软。随即,他迷迷糊糊被压在身下,睁开眼看着他哥凑近的眼睛。
方秉正眨眨眼,眼前的方正那么近,比梦里近了好多,让他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吻完,方正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水珠,低声问:“哭什么?”
“我哭了?”方秉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才发现眼角微湿,有点窘迫地转过脸,觉得有点丢人。
他余光忽然扫到方正胸膛上还残留着几处紫色的痕迹,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哥这些天确实有乖乖涂药,可回家之后,别说涂药,他连碰都没能碰过。
他哥一直很有分寸,也一直在隐忍,今天这个吻都能算得上突破性进展。
方正看方秉正神情波动,胸脯起起伏伏,眼神一路滑了下去,低头在他额头轻轻顶了一下,声音压低,听上去有几分蛊惑:“只想亲吗?”
方秉正觉得自己要溺死在方正的目光中,心跳乱到不行:“哥…”他伸手去拿手机,想看时间,睡得太晚对方正身体不好。
方正按住他的手,哄他:“就一次。”
一次就一次。
方秉正躺在方正的怀里,懒得去洗。他哥要抱着他去的时候,他弹射起床,准备自己去洗。
刚一起身,方秉正腰那里一酸,腿又一软,只好往后一坐,随即被揽了一下,又躺进方正怀里。
方秉正有些尴尬,方正轻声笑了一下:“我抱你去吧。”
“不行,我自己可以的。”方秉正撑着床站起来,去洗了一下,马上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方秉正自己关了灯,钻进被窝,把头埋在方正的侧颈,一手搭在方正身子上,摸着他哥的心跳。
方正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指尖温柔地划着他的发旋:“你想问什么?”
方秉正突然抬起头——果然被猜中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哥,你是不是不想在老房子做这些?”
方正沉默了,并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方秉正小声说:“我和爸妈坦白了。”
方正突然说:“睡吧。”
方秉正又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干巴巴说了晚安,毕竟刚刚那些缱绻还在,他不想让气氛变得沉重。
但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一直安静地搭在方正的心口上。
方正又一次做了噩梦,父亲母亲在梦里勃然大怒,教训了方秉正,他想要把方秉正抱进怀里,依旧动弹不得。
他满身是汗,喉咙发紧,心跳如鼓,整个人陷入无法言说的恐惧里,声音有点颤抖地喊了一声:“秉正。”他下意识捂住心口,指尖发凉,呼吸紊乱,几乎同时,一只温热的手贴了上来,轻柔地在他胸口上方按揉,力道刚刚好。
“哥,我在,我在。”
“打搅你睡觉了。”
“听到你喊我名字了,好几声。”方秉正紧接着问,“喝水吗?要吃药吗?”
“没事。”方正另一只手附在方秉正的手上,深吸一口气,“做噩梦了。”
“梦见我什么了?”
方正抿了抿唇,摆明了不愿意说,他翻过身,把方秉正抱在怀里。
方秉正闷闷地说:“和爸妈有关系吧,我不应该睡前提的…”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是怕惊扰什么,又像是怕被否认那种隐约的猜测。
方正喉结动了动,闭着眼,声音有些哑:“我怕他们怪罪我。”
“为什么?”方秉正有几分不解,语气里很是笃定,“爸妈会同意的。”
“我是你哥。”
“没有血缘的亲哥。”
方正睁开眼,黑暗掩盖了他深沉的眼神:“那我也不应该对你有这样的心思。”
他和自己说过很多次,小心翼翼地不越过边界,可秉正那天那个偷偷的吻就像是潘多拉宝盒的钥匙,让他屡屡逾矩。
“我也有,要怪罪就一起怪罪吧。”方秉正道,“想这些干什么?真要我一个不爱的人凑活过一辈子才开心吗?”
方正半天没说话。
他能肯定他的感情中包着恩情和爱情,他愿意为秉正放弃任何东西,愿意忍,愿意退,让一切风暴冲着自己来,只要不沾他半分。
有了秉正之后,这世界上其他人都自动归入“非秉正”那一类。
但和爱同步增长的是恐惧,他怕这份爱太深太沉,会成为束缚方秉正未来的枷锁。
他不确定在方秉正绚烂的人生中,会不会有个人可以带给秉正想要的这些,也许……比他年轻、比他合适。到那时,他还能自欺欺人地把方秉正留在身边吗?
让他同样恐惧的还有——秉正也许爱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因为本就不寻常的依赖。
这个问题,他不敢问,也不想问。方正闭上眼,手缓缓收紧,把方秉正抱得更近了些。
他想,哪怕死在此时此刻,他也愿意。哪怕是梦,也请不要醒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