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要娘子原谅我。”他的话总是沿着不寻常的方式向她刺来,“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我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我带你走远路,也是因为喜欢你。”
好像大雨能让人变得更坦诚,像被洗净了浑身的泥泞那般,通透而澄澈,“我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女人的,我自小学来的就是,喜欢谁就要和谁长长久久的待在一起。出发的那天,我坐在洞前想了一夜,我想,像娘子这样美丽的女人,肯定不缺追求者。而我是什么东西,是不入流的山林野兽,我只能在可以掌控的地方尽可能地亲近你。所以没和你说,一路就往南边来了。”
“我和你熟知的那些男人不一样,没有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的选项,我也没有你非要选择我的家世和条件。”
他说完,学着不知道是狼还是虎,熊还是豹的习惯,伸出舌头,在她后脖颈上舔了几下,用以彰显喜爱与亲昵。
“你要的解释,我都告诉你了,至于做什么样的决定,都看你的心情。只要你没找到新的能把你带过去的商队和旅人,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
这种古怪的,古怪的解释,放在谁身上都显得强词夺理,可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再正常不过。真是,真是疯子,章絮也不知道自己在哭还是在笑,脸上到处都是湿的,眼睛睁不开。
“你是笨蛋么?那么多精明的野兽怎么能把你教得这样傻,明明学不会人的‘礼义仁智信’还要在我面前逞强。”她说着说着,感觉到男人的双手抱得更紧了,好像要把自己的身体揉进他的胸怀里,“你是担心我会喜欢上其他男人吧。”
她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与他交心。所有说了一半又停住,靠在树干上冷静地深呼吸了好几回。又想他是个不懂事的,就算听了也不会到处乱说,便再次开口,“之前和你说的话,你愿意相信几分就相信几分。但是现在要说的,你牢牢记住了,到你彻底放下那颗心脏之前都别忘记。”
“什么?”他对这种玄之又玄的话最不敏感,这些日反复听了很多遍都听不懂。
“除了你,我不会再想男人的事情。男人不是我踏上这条路的任何原因。但人这种东西,是很胆小的,在面对自己可能实现不了的愿望面前总是溃不成军,所以在那件事真正完成之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我究竟,为什么要去河西。我怕我一旦说出来,这件事就失去了实现的价值和意义。赵野,我这一辈子从没为自己活过一次,如果你在一开始就给我设置了太多的阻碍,我哪天受不了了就会彻底放弃。”
“别让我当胆小鬼好么?我不想瞧不起自己。”她让两个人的对话伴随着渐停的雨声悄然落下帷幕。
他好像听懂了,抱着她爽朗地笑了出来,道,“只要不是为了男人去就行。娘子,没有谁值得你经历这一路的风霜雨雪,杜兄弟不行,我也不行。”
“这回是我错了。要打要罚,全凭娘子处置。”
哪儿还有什么惩罚。哪儿还需要什么惩罚。章絮看着愈发明亮的天空,说道,“去找个山洞吧,这几日日子特殊,不好着凉。总得把我们这一身衣服换了,总得把包袱里的东西都收拾干净。”
说完又嫌弃他笨手笨脚,絮絮叨叨,“被雨打湿的东西不能直接这样晾干的,很脏,明日我们再去河边把衣物都洗了……”
第28章
客房内。
梁彦好一推门就看见了摊放在地板上的那床崭新的褥子。心里不高兴,上去就踢了一脚,把它踢翻,心道,那个多管闲事的剑客又跑来这里关心他的女人了,不是给了他那么多钱么?想要女人自己去街上找啊,沿途多的是妓馆,在他面前装什么装呢,装得不近女色,结果背地里天天找机会给那哑巴送殷勤。
可他踢完,看见褥子上那么大个黑脚印,心虚,装了片刻后赶忙弯腰把上面的灰拍干净,再给它老老实实地叠放整齐,摆成原先的模样,而后双手抱胸,得意地自信道,“要不是跟着我,哑巴你怎么可能睡得上这么好的褥子。”
他和呼衍容吉的每顿饭都是在房间里吃的,倒不是为了增进二人的感情,纯粹是,他觉得自己不该同那两个男人一桌吃饭,又不希望呼衍容吉和他们太亲近。
差不多到饭点,关逸抱着呼衍容吉上楼来了。
虽然剑客脚步轻,不叫人察觉,可呼衍容吉手腕、脚腕上的铁链难以忽视,就是她腰酸了,想在关逸怀里调换个舒服点的姿态,如此随便动动身子,也能在空气中落下“叮铃——”般的响声。
梁彦好最不爱听这个声音,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两人肢体交缠的画面,仿佛两只眼睛能透过那扇门,清晰地看清门外二人的姿态和模样,忍不了一点,他忽然嫉妒地发狂,正想着,不然干脆当着关逸的面把呼衍容吉上了,好证明哑巴究竟是谁的女人。
他这样想,他可不敢这样做,是个不折不扣窝里横的小霸王。
等门被关逸推开,他那把别在腰上的长剑亮相,梁彦好立刻就怂了,连忙把脑袋转开,甚至是直接转身,面对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