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饰,随着动作发出悦耳的碰撞声,但渐渐的,这清脆的碎玉鸣金声竟愈来愈刺耳,愈来愈张狂!
街上已经有老人和幼童开始神智涣散,膝盖发软地往下跪,双手也合十,呈现祭拜状。
不能再拖延了,季月槐咬咬牙,运起周身灵气,发带像被赋予生命般游动,似白蛇在夜空中窜动而出,精准地缠在了石像的脖颈。
可就在这时,耳边竟猛地响起长刀嗡鸣极为迅猛的的烈烈破空声。
季月槐下意识回首。
什么人?
月辉泠泠,刀面反射出冷冽的寒光。
季月槐的眼睛被闪的有些酸胀,但他克制住流泪的冲动,直直地盯着手握长刀,飞身而落之人。
二人一瞬间擦身而过,离得极近,季月槐几乎能清晰地看见那人如鸦羽般浓长的睫毛,以及眼窝处落下的,被切割细碎的阴影。
叮铃声刺耳到让人心神不宁,季月槐紧锁眉头,手腕发力,发带硬生生勒碎了石像的一只手掌。
“啊!!!!”
一声凄厉嘶哑的吼叫从石像中传出,只见截断面露出的不是光滑的石板面,而是中空的隐蔽空间,而里面镶嵌的是——
露出白骨的流血断肢!
下面的司使们也大骇:“怎么会!里边有人,看起来还有气!”
季月槐几乎是瞬间就顿悟:魏逢春,把自己给炼制进了石像之中。他想死在妈祖身体里,受世人膜拜,与心里的常姑娘长相厮守。
可惜,不会如你所愿的。
刹那间,随着长刀如开山般劈下,石像各处出现长而深的裂痕,并传来清晰的迸裂声。
“轰隆!”
血雾喷溅,尘埃四起,叮铃声,哀嚎声戛然而止。
终于,妈祖也微笑着轰然坍塌,成为一堆废墟。
里边的魏逢春也奄奄一息,他已经瘦的像个骷髅似得,皮肉凹陷面容枯槁,但他的双目微阖,笑得恬静淡然。
真是可怜又可憎。
司使们迅速上前,祭出符纸镇压,但魏逢春看起来并无反抗之意,只是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昂起头,看向皎皎明月。
“你……快……走吧。”
说完最后一个字,魏逢春头一歪,昏死过去。
月光下,似乎真的有一个纤长的女子背影,悄然离去,不过,好像没有人看得真切。
但后来发生的这些,季月槐全然不知,因为他已经躲了起来,藏在迎风飞扬的酒旗后,手微微颤抖着系好面纱,急促地喘着气。
第7章
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立刻就走,走的越远越好。
但不知怎的,就是挪不开步子。
季月槐施展敛息术,垂眸运气,细细聆听着长街上的风吹草动。
孩童的哭喊声,车轮的轧地声,灶台柴火的噼啪声,百姓惊慌的交头接耳声……
他甚至听见了李巽风焦急呼唤自己的声音“前辈,您在哪儿呢?”
他心觉抱歉,对不住了小兄弟,我暂时没法子出来,你怕是要白喊了。
酒楼斜后方是片湖,几株残荷孤零零地伫立其中,清冷的月光将粼粼水波照得似碎银般璀璨,二者虽不是很搭,但此情此景,却别具一番韵味。
湖面清亮亮的,倒映着整栋酒楼,包括藏在屋檐后,季月槐的半个身影,湖面上,他衣袂的一角被风吹的若隐若现。
不知这样藏了多久,季月槐的鼻尖都冻红了,直至听见小二吆喝着要打烊了,他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稍稍探出头,看了一眼镇恶司所在之处。
空荡荡的,只剩几匹养的油光水滑的骏马被拴在马厩,打杂的小二正吃劲的扛着桶草料倒在食槽里。
都走了。
季月槐双手笼住面鼻,哈了两口气,又搓了搓手,以此缓解夜心的寒冷。
接着,他脚尖轻点屋檐,落在了酒楼后临湖的草地上,抬头看了眼挂在天边的明月,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