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的爹爹。
如此违背世俗,罔顾人伦,难怪只能偷偷摸摸的。
从白天一直到傍晚,声音才渐渐消。
高大胡人用毯子裹着谢承运,别说肌肤,连半根头发都没露在外面。
以为他会径直上马,结果却在谢明夷身前停下。
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人扇到地上,谢明夷强撑着站起来,又去看他。
阿尔喜讨厌这个眼神,没人会喜欢年轻时的自己,特别自己还夺位不正,抢了珠子。
直接一脚踢到肚子上。
谢明夷滚到树下,支着身子爬起。他便又继续踢,如此反复。
直到有人来阻止,说安珠醒了无法交代,再踢下去人会死的。阿尔喜这才勉强放过他,抱着安珠回家。
见人走了,李茗言马上就要出去找黄鼠狼。
可谢明夷却走了回来。
李茗言不敢轻举妄动,又躲回柴垛下。
谢明夷一边走,一边唤:“阿姐,阿姐,李阿姐。”
“阿姐你在哪儿。”
“那人带着爹爹走了,你快出来罢。”
“你别害怕,我是明夷呀。”
带着伤一瘸一拐连路都走不稳,脸肿了,却依旧挂着笑轻声呼唤她。
谢明夷里里外外转了两圈找不到人,笑容便瞬间消失了。
不再伪装,从箱子里掏出黄鼠狼。
随意拿着,嘴里不知道在说啥。
李茗言往外凑了凑,想去读唇语看清他说的话。
可谢明夷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猛的回过头来。
李茗言心中一凉,谢明夷提着刀来到柴房。
盯着柴垛一言不发,又开始笑:“阿姐,别藏了,我找到你了。”
努力屏住呼吸,反复告诫自己谢明夷不可能发现她。谢承运把她藏的好好的,不可能有人会发现她!
见无人回应,谢明夷拿着刀捅向干柴。
一连捅数下,但好在没有捅到她。
谢明夷“啧”了一声,李茗言终于听清了谢明夷刚刚说的话:“让她跑了,真不走运。”
“真不走运啊。”
“居然敢喜欢我阿爹。”
“我要杀了她。”
“怎么敢,她怎么敢的!”
漂亮的五官扭曲成一团,提着刀和黄鼠狼,走到外边烧了生活几月的家。
谢明夷才不相信李茗言逃了,他前前后后把村庄翻了个遍,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只有可能是被阿爹藏起来了,被阿爹藏起来了。
谢明夷想,李茗言怎么就这么幸运呢?
幸运的让他嫉妒,他嫉妒得发狂。
见熊熊烈火燃烧,谢明夷笑得痛快极了。
幸运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要死。
与其这么痛苦被活活烧死,倒不如直接出来让他一刀捅死来得畅快。
旁边来了人,弓着身子小心道:“世子,我们该走了。”
这时谢明夷才想起来他还要回家,阿爸不会让娘死的,
娘会躺在床上好好等他。
骑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柴房里,火在蒸她。
李茗言从水缸爬出,信卷在手心,被高高举起。
手背被灼伤,但信还好好的。
李茗言往外冲,冲出火场来到山上。从古树下挖出金花。
谢承运好似早已料到会有如此劫难,包裹金花的布里,掉出一张纸条。
是谢承运早已写好的,属于她的。
他说:“祝你自由,祝你向上。”
“祝你不拘泥于过往,祝你有个新的家。”
李茗言抱着这张纸条,娘死的时候她没哭,爹盘算要把她嫁给瘸子换三吊钱买酒喝时她也没哭。
可当她看见这两句话时却哭了。
树枝沙沙,好似在安慰她。
李茗言擦干眼泪,背上包裹,带上书信。
她要去上梁,她要去看看谢承运的家。
能孕育出这样神仙人物的地方,想来也不会差。
天空又落下雪花,可她丝毫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