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疲惫的一声,沉重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会以为是别人发出的声音。
高峤把高脚杯往前推了推,白葡萄酒险些溅出杯壁。
我没说话,呼吸都放缓。上半身不自觉前倾,靠近高峤,等她的回答。
高峤的手从高脚杯挪到我的脸。她很难得没有捏痛我。事实上在我十二岁以后她再也没有对我做出过这么亲昵的举动。
“你还是孩子啊。”高峤从高脚椅上站起来。她不高的,至少没有我和祝芳岁高。可很多时候,包括现在,她哪怕比我矮一小点,我仍然会觉得自己需要仰视她。
“去睡吧。明早和岁岁好好玩。”
她打发七岁小孩的话很自然的惹恼我。我的眉毛都拧起来,手掌握成拳。脏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可能是今晚的高峤和平时太不一样,以至于我看着她回主卧的单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真实的难过。
第6章 奇怪
祝芳岁在早上九点敲开高峤家的大门。
来开门的是我,已经换上裙子,吃过早饭,光着脚踩在高峤家的地暖上,刚和高峤打完一次嘴仗。
我甜甜叫祝芳岁‘姐姐’。她看见我的出现毫不意外,对我微笑,喊我小名。
我请她进门,问她吃过早饭没,怎么过来的,外面冷不冷。我对祝芳岁总有一连串问题,她不嫌我聒噪,一一回答,吃了,打车过来的,不冷。
我又问她忘记拿什么东西。祝芳岁这回没有回答,问我:“高峤呢?”
我指向书房紧闭的门。
吃完早饭以后,她就进了书房说要处理工作。我问她是不是因为自己提了分手,怕一会儿看到前女友没法交代。高峤说小孩子才这么幼稚。
她打开数字密密麻麻布满屏幕的报表无声驱逐我,祝芳岁也在那时敲响了门。
“她在里面当鸵鸟呢。”我说。
祝芳岁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无奈了。她说恐怕没有办法让她继续当鸵鸟,因为我要拿的东西在书房里面。
那你去吧,我说,让她不痛快我就很痛快。
祝芳岁用手指点点我的额头:“你啊,小孩子。”
嗔完我,祝芳岁敲响书房的门。高峤气压低低的说:“进来。”
我被留在门外,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和吴桢有一搭没一搭的发消息。
真的桢桢:你怎么不去听听她们说啥啊
青:她书房门隔音效果可好了
青:我以前就听过
青:啥也听不见
真的桢桢:早知道给你一个针孔摄像头了
青:你还有那玩意儿???
真的桢桢:没有,心里有
青:……
真的桢桢:不过我最近认识一个算塔罗算的很准的女生,你要不要找她问一问?
青:我不信这种封建迷信的一套
真的桢桢:但是你可以找她问你和祝芳岁未来的关系啊
我是真的不信塔罗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与其把未知的命运交给几张牌,不如靠我自己呢。
手机放下不到一秒钟又被我拿起来。
青:推我看看。
吴桢回了我一大串‘哈’,恨不能刷屏。
笑什么……我只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
加了那位算塔罗的女生的好友,她问我想要算什么。我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句‘我和一个姐姐的感情进展’几个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换了一个‘我先想想,想好再问你可以吗?’。
对方秒回:没问题呀。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紧张。
虽然我不是很相信这些,但是万一她算出来我和祝芳岁没有未来该怎么办?没有未来也算了,万一她算出来,我和祝芳岁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那简直是晴天霹雳。
我把手机丢到沙发上。书房的门还紧闭,不肯透露出屋内两人任何一丁点的消息。挂在墙上的挂钟告诉我,祝芳岁已经进书房十分钟了。我不知道拿什么东西需要那么久的时间,也不想猜测她们在里面聊什么。
我从沙发走到厨房,在冰箱里翻出一瓶养乐多,用高峤放在厨房里的吸管戳开喝。
我一边喝养乐多一边在中岛台的高脚椅上坐下。很快又站起来,游魂似的回到自己的客房。
高峤把我的客房布置的和我自己家里的房间几乎别无二致。她自己挑剔,非要说我也挑剔,平常的家具都不肯用。她不知道要怎么布置我的房间合适,才干脆把我家搬过来。这样我在她这里住时就不会不舒服。
高峤是挺奇怪的。
我明摆着讨厌她,她也明摆着讨厌我,我们只是在有长辈的场合尽量维持表面和谐(有时候也不维持)。但是她开的酒店特意给我留了一间客房,她的家里也特意给我留了一个房间。不但如此,她家大门的密码和她手机的密码都是我的生日。
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