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晨钟刚刚敲响,陆寒便被召唤至杂务堂。
赵云山站在走廊下,他那玄色道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格外耀眼,手中转动着一块刻有“执事”二字的青铜牌子,说道:“新来的,得先学会规矩。”
他的目光随意扫过陆寒腰间的断剑。
“炼丹峰的炉渣必须清理干净,每天亥时前必须倒完——别让我嗅到一丝焦糊味。”
旁边的外门弟子听后都哄笑起来。
陆寒的目光紧盯着赵云山指尖的青铜牌子,上面沾着斑斑点点的暗红,仿佛未洗净的丹毒。
他立刻想起了周衡昨晚提到的“被封灵根”的事,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对方显然认为他连炼气期的门槛都达不到,因此才这般肆无忌惮地折磨他。
“嗯。”
他垂下眼帘应了一声,余光瞥见赵云山嘴角的微笑,就像一只老鹰注视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炼丹峰的炉渣堆积在山后的阴坡处。
陆寒每日扛着竹篓上山时,总能见到黑乎乎的炉灰中夹杂着未完全燃烧的灵草残枝。
偶尔,他还能翻出半块黑乎乎的丹丸,凑近鼻子一闻,一股淡淡的苦杏味扑鼻而来。
他的手掌很快磨出了血泡,竹篓上的麻绳勒得虎口泛白。
然而,那把断剑每夜都会变得滚烫,在他沉睡时轻轻颤动,仿佛在帮他缓解酸痛的肌肉。
亥时,夜色蔓延至炉渣堆旁。
陆寒正弯腰捡拾最后一捧炉灰,手指突然被某物划破——原来是一块嵌在灰中的碎玉,其棱角锋利如刀刃。
一滴血“啪”的一声落在炉灰上,他正要擦拭,却见那炉灰突然如沸水般翻腾起来!
黑灰形成了蛇纹般的图案,沿着他的手指缝隙向上爬升,在半空中聚集成三寸长的剑气!
青白色的剑芒划破暮色,刺得他眼睛眯起。腰间的断剑突然剧烈震动,他清晰地听到了金属震动发出的嗡嗡声,仿佛是久别重逢的呼唤。
“这是……”
他屏住呼吸,目睹那道剑气钻入自己的手掌心,手腕上的金纹迅速蔓延,沿着血管向上臂攀爬。
体内涌动着一股热流,如同被浇上滚烫的油,但并不疼痛,反而让他想起了铁匠铺里,烧红的铁锭突然浸入冷水时腾起的白雾。
那是淬炼的声音。“陆寒?”
树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陆寒迅速转身,只见林婉儿抱着药篓站在五步开外。她头上的玉簪因剑气摇晃,眼中还映着未散的金光。
陆寒本能地想遮掩腰间的断剑,却见林婉儿后退了小半步,但很快稳住身形,咬了咬嘴唇说:“我……我只是采药路过这里……”
一阵风吹过,掀起她的衣袖,露出手腕上淡淡的药渍。
陆寒想起了前日她给他的药丸,那糖衣在舌尖化开时的甜美,让他突然感到喉咙紧缩,只说出一个字:“你……”
“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婉儿快步上前,迅速将一个布包塞入他的怀中,动作之敏捷宛如受惊的小鹿。
“这是《玄天剑诀》,我……我亲自抄写的。请务必保密,不要让人知道是我给你的。”
她的耳尖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转身欲走,却又停了下来。
“炉渣中的碎玉是玄铁髓,能够激发剑气……你……你必须小心使用。”
那布包还残留着林婉儿身上的余温。
陆寒低头打开布包,只见泛黄的纸页上工整地书写着小楷字迹,墨迹未干,仍能嗅到松烟墨的清香。
当他再次抬头时,林婉儿已经跑远,只余下药篓上的银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响声,仿佛有无尽的话语未尽。
月升中天时,陆寒坐在破旧小屋的稻草堆上,断剑横置于膝上。
他依照剑诀开始运气,手腕上的金纹随着呼吸闪烁,体内热流竟沿着剑谱的脉络流动,最终在丹田处凝聚成一个小太阳般的核心。
窗外,夜鸟“嗖”地掠过。他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一股熟悉的阴森气息。
那是赵云山穿着玄铁靴踏在碎石上的声音。
“明日外门将举行大比。”
声音随着风飘入耳中。
“听说最近有个人颇为不安分,活跃得很啊?”
陆寒紧握膝上的断剑。剑鞘上的裂纹中透出的金光愈发耀眼。
当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湿时,陆寒正站在试剑台的一角。
他能听到身后外门弟子们小声私语,如同细针穿线般密密麻麻:“那人就是被赵云山派去清理炉渣的吧?”
“听说啊,他连炼气一层都尚未稳固……”
晨雾中弥漫着淡淡的苦杏仁味,与炉渣堆中的焦香混合。他伸手轻抚腰间的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