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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1 / 2)

最开始时,两人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每日都以泪洗面。

他们是许书梵的父母,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许书梵是一个多么完美而幸福的小孩。

正因如此,他们才愈发怨恨命运的不公,几度想要抛却自己已经抱有了半生的平静和体面,变得歇斯底里。

但后来,随着许书梵离开他们,选择一个人出去环游世界,他们的心境似乎有了悄然的变化。

看着许书梵用网络传回来的一张张照片,他们有时候仍然会相拥哭泣,但在更多时候,两人最后只会轻轻叹息,叹息时伴随着或许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笑意。

虽然没有人明确提起或探讨过“究竟要怎样做才能不负自己来过这个世界”的命题,但其实许长风和安怜梦都知道,虽然伴随着身体上的痛苦,但许书梵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其实过得无比自由快乐。

到最后,就像那高悬在穹顶上的剑锋逐渐失去了该有的锋芒,两人仰头看时,那锃亮的雪光仍然悬挂在头顶,可若是低头只看着自己眼前的路,也逐渐可以做到不被那来自于未来的恐惧侵扰。

只有在对头顶上剑锋视若无睹的那一刻,在席间饮起葡萄酒来,才最能察觉到它本身的鲜美味道。

他们是那么爱自己唯一的孩子许书梵,以至于爱到最后,等到呼吸机上的线条终于像电视剧里那样归于一条平直线条,他们的第一感觉是释然。

许书梵神色平静,在盖上白床单之前,是他们一直注视着他的面容。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故意这么安排,怕他们做父母的在亲眼看到自己离开时会精神崩溃,所以许书梵在彻底陷入昏迷时正和祁深阁在室外散步,等到被紧急送回来拉进手术室,也并没有再在里面待上多长时间。

等到正在楼顶天台吹风聊天的许长风和安怜梦闻讯赶来时,只等了几分钟,抢救室里的灯光就重新灭掉了。

主治医生走出来,对两人摇了摇头,埋在医用口罩里的脸看不清表情,但那眼睛里分明带着悲悯。

下一刻,许长风和安怜梦相拥而泣。

祁深阁远远地旁观着这一切。

从手术室灯光黯淡下来的那一瞬间,甚至都不用听到医生出来之后说法如何,他就已经了然了事情的结果。

或者说,不必等到现在。早在几十分钟之前许书梵的身体在自己怀中软了下去,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了。

祁深阁的反应比他自己原来预想中要特殊一些。

与刚刚把许书梵送到冲绳的医院来抢救的那一次相比,其实他神志并没有那么不清楚。

他能够听清楚四周的人们在低语些什么,甚至能够祛除掉那些耳鸣的杂质,从那些自己熟悉的语句里辨认出确切的信息,提交给大脑处理。

与此同时,他能够进行最基本的动作或者反应,跟着已经被盖上白床单的移动床往前走的时候步伐平稳,每一步都精确得像个机器。

他的手垂在身侧,微微握紧了,但仍然觉得里面太空,像原本应该牵着些什么。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漫无目的地跟着那移动床走了很远很远,中间似乎进了电梯,平移下去一段距离,最后电梯门开了,他踏出去,察觉到四周的空气很冰,带着种不属于夏天和热带的压抑。

他有些回过神,回头看了电梯门旁边贴着的牌子一眼,看见日文的太平间三个字。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许书梵了。

这里是冲绳,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故乡,所以许书梵的葬礼必然不会举行在这里。

而带着一具尸身乘飞机回国显然又并不现实,所以如果他现在还有理智,就会知道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许书梵的身体会在这里被火化,装进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之后再带回故土,再一次见到他往日的朋友们。

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祁深阁终于踉跄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朝前扑了过去。

推着许书梵的病床下到太平间的不仅有他主治医生,还有好几个平日相熟的护士。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提不上如何了解,但此刻病人离开了,他们的脸色也都是有些发暗的。

除此之外,跟在病床旁边移动的还有许长风和安怜梦。

他们第一个听见后面的动响,惊讶地回过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见祁深阁急促的呼吸声。

祁深阁伸出手,用十个指节紧紧握住了移动床的栏杆。不知为何,明明方才杂乱间有哪个护士曾经握着这里推动病床过,但他蓦然握上去,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坚硬的铁握在手心里,给人的感觉比这位于地下一层的太平间还要冷。

祁深阁无知无觉地握着那栏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用上了多大力气。他很有些恍惚,似乎在喉咙深处有种想要大声嘶吼出来的冲动。

但在一阵耳鸣过后,他抿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嘴唇,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

“深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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