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菩珠闻言立马又躺了回去,像是自我催眠一样喃喃自语:“还有六七日,那不打紧。”
“怎能不打紧,婢子求姑娘好歹上上心吧,嬷嬷近些日急得嘴角都燎了泡,耐冬姐姐连夜里做梦都是在愁如何藏姑娘平日看的那些杂书和书房里的图纸。”梨霜声音瞬时尖了,急得在榻边团团转。
“唔,你转得我头晕。”盛菩珠蹙了蹙眉,抬手扯过帕子往脸上一蒙。
半透半湿的丝绢随着她的鼻息,被暖隔里热气一烘,就像一层柔雾似的,朦胧中更衬得她那张脸有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明媚张扬。
世家大族重视礼法规矩,子女婚姻更讲究门当户对。
盛菩珠作为明德侯府嫡长女,其祖父盛柏涯为当朝太子太师,叔父盛延璋任国子监祭酒,而她又是盛家老太太亲自带在身边严格教养出来的女郎。
作为世家贵女之典范,她的婚事自然千挑万选,最终在及笄后的次年,也就是贞德七年,嫁给百年谢氏的嫡长子谢执砚为妻。
‘谢盛’两姓联姻,世人皆道璧人成双,天作之合。
可惜大婚当夜,谢执砚便因军中急召,披甲远赴戍边。
两年转眼而过,盛菩珠在夫君不着家又无长辈管束的日子里,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眼下那人就要回来了,她潇洒自在的好时光必然是要跟着结束的。
更重要的是……
谢执砚的回来,也代表着,夫妻敦伦一事亦会成为日常。
盛菩珠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新婚夜那晚——纤薄的身子不自觉轻颤了下。
世人皆说他们天作之合,殊不知……
他们那个地方一点都不合!
他太大了。
时隔了几年,她依旧能想起那夜谢执砚的庞大与失控,与他斯文清冷的君子皮相截然相反。
以至于经常做“噩梦”。
罢了,不能想!不能想!不能想啊!
盛菩珠忽而扯下脸上的帕子,动静很大地扯开锦衾,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颓废的情绪,反而染了潮湿的胭脂色,加之午睡方醒,脸颊边压出浅浅的睡痕。
“外头的雨可彻底停了?”
梨霜没察觉出不对劲,摁了摁发昏的眼睛,踮起脚推开支摘窗探身瞧了许久:“娘子,雨已经停了,但冷得厉害,这时节外边的水汽一时半会也蒸腾不掉,夜里恐怕要落雪了。”
“行吧。”盛菩珠点点头,笑眯眯地吩咐,“那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正好去琳琅阁把杜嬷嬷和耐冬她们一起接回来。”
梨霜张了张嘴,反驳不出一个字,只得长吁短叹地叮嘱:“娘子往后出门须得谨慎些,婢子们可是日日都在替您提心吊胆。”
盛菩珠笑了笑,表情十分骄傲:“我自是省得,等我把琳琅阁开遍整个大燕,你们都是我手底下的第一话事人。”
琳琅阁在平康坊内,位于朱雀街以东,比较靠近东市,若是站得高还可远眺皇城。
精美的木质结构高阁,从外边打一眼瞧去,一共分为三层。
一楼是用于买卖普通的珠宝首饰,身份更是不论贫富,不论男女,但到了二楼楼梯前会有一道玉珠隔帘,隔帘后方按着琳琅阁的规矩,只有女子方可上去。
至于三楼,则是按照客人消费银两的高低,能上三楼得掌柜亲自接待者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此刻盛菩珠正坐在琳琅阁三楼的窗旁,案前放着账册,手指上下翻飞拨弄着一把玉算盘,她一心二用还同时和几个贴身婢女在嬉闹闲谈。
忽然,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甲胄摩擦兵器碰撞出的声音如雷鸣般,像是要把檐下才结不久的冰凌震碎。
“是谢家郎君的玄甲军。”
“谢世子提前归朝了。”
“世子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打退了占据河西走廊近四十年的突厥和回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