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土匪可没什么两样。
裴度:“库房钥匙和账本都在你手上,想做什么都随你,至于担保……”
沈溪年双手合十,手指摇晃着小小拜托的动作和表情,简直和之前沈啾啾虔诚许愿的模样如出一辙。
其实裴度再清楚不过,如果沈溪年真的想,未必就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毕竟谢惊棠都能拿到马匹买卖豢养的许可,一个标行上下打点绝对难不倒她。
但沈溪年选择了最能从根本解决问题,并且能让标行发展更加稳妥的他来求助。
裴度唇角勾起:“好。”
沈溪年能感觉到,从早上醒来就隐隐有点不开心的裴度已经被完全顺毛了。
虽然不知道恩公是为什么不开心,但顺毛了就行!
裴度的视线向下,看到沈溪年脚上的靴子,微微皱眉:“猎户多居住在山中,京郊山路不平,换双厚实些的鞋子再出门。”
“知道啦!”
沈溪年拿了两块桌上碟子里的点心往嘴里塞,咽下去后像是小鸟一样欢乐飞出了房门,背影消失在院墙边。
裴度转身,对着铜镜抬手正了正衣冠。
绯红的朝服,镶贝的乌纱。
这是当世站在权势巅峰,也有可能下一刻便会万劫不复的权臣。
裴度看着镜中的自己良久,袖中贴着手腕的粉玉小鸟逐渐染上他的体温。
他本就不是良善之人。
只是大抵所有的心软都倾注在一只小鸟的身上。
他想啊,想啊,到底不忍就这么桎梏了小鸟。
小鸟从前便已经被束缚了太久,十八年的光阴,却不曾好好看过这片天地。
他总要等一等的。
等小鸟看过了云与月,嗅过了花与草,见过了世间美好,还愿意落在他窗前的那一刻。
第65章
沈溪年真正自己去做一件计划还是第一次。
这让他对每一环都十分新奇认真,并且力求完美。
尤其是现在……
沈溪年往前小跑了一段,张开双臂蹦蹦跳跳过后一个深呼吸,甚至有点小幼稚地捡了一根很直很长的树杈,捏在手里比比划划。
隋子明在旁边看的好笑:“你怎么跟我小时候第一次出远门似的。”
沈溪年理直气壮:“我就是第一次啊!”
只有失去过,才能体会得到这种健康自由的畅快究竟有多么迷人。
“不过,你在参狼军里的影响真的很高唉。”沈溪年转过身,一边后退一边看着隋子明。
来之前,沈溪年本来还想了一堆要从哪个方面去说服对方,毕竟他们两个毛头小子,贸贸然就上门请人家出来做事,总要有诚意,表现出自己的靠谱。
别看对方只是山里的猎户,这年头能打到猎物的猎户,家中都是有余粮余钱的,毕竟皮子兽肉药材都是值钱有销路的东西。
结果他们一去,隋子明的那张脸往那一杵,几乎是沈溪年说什么对方就应什么,极其爽快地达成了合作。
隋子明耸肩:“所以我这不是活的很小心么。”
沈溪年轻“唔”了一声。
之前他是在原文的三言两语与后续剧情中,大概知道隋家对参狼军的影响力,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远离边关战场这么多年的老兵,对隋子明都如此态度,怪不得皇位上接连坐了两位皇帝,不论是有实权的还是没实权的,都不肯在隋家的事情上松口。
隋子明抬手抵在脑后,脚下溜溜达达着走:“我小时候算是在军营里长大的,隔三差五就被带去。那会儿才五岁吧,就跟着人偷偷溜出去喝烧刀子哈哈哈哈哈。”
那会儿隋父隋母还在,隋子明的兄姐刚刚长成,是隋家最恣意辉煌的时候。
隋子明的声音慢慢低下来:“我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总也更不一样些。”
这样独一份的看重与不同,背后是隋家两代人用命填出来的功绩与情义。
“而且,你没看嘛,他们这么一把年纪了都还没说媳妇儿,多半是因为猎户的日子不稳定,又危险,指不定哪天就死在林子里了,没有正经人家的姑娘家愿意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隋子明话音一转,又轻松戏谑起来,朝着沈溪年挤眉弄眼了一下。
“标行虽说也是走南闯北卖命的活,但对家里来说好歹是个正经营生,日后就算……家人至少能拿到赔偿,好歹有些帮衬。”
坦白来说,沈溪年是没吃过苦的。
从前在现代,即使是孤儿,经济上困窘了些,但父母好歹留了一套房子给他,凭借着租金和助学贷款,在那个和平顺遂的年代里,虽然磕磕绊绊,但沈溪年还是读到了大学。
重生后,有娘亲的呵护富养,即使身体不好,被世界意志压制无法出门见人,沈溪年却是个的的确确的富家小公子。
他没有真正看到过这个时代的百姓是什么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