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有丝毫松懈。
贾家落难后,自己刻意疏远贾母, 政宁帝怀疑自己太过冷血。但若真的帮了贾母, 恐怕又要怀疑史家与贾家勾结。这其中的轻重,实在难以拿捏。
史鼐叹了口气, 愁眉苦脸道:陛下又问我, 为什么连姑妈的葬礼都没去。然后就夸了云儿,说她有情有义, 偷偷去祭奠了姑妈一回。
史湘云去薛家看望黛玉几个姑娘的事, 史太太是知道的。毕竟黛玉是巡盐御史之后, 史太太勉强同意了, 但只许她去一次。谁知史湘云胆子这么大, 竟然还去了贾家给贾母上香。
史太太听史鼐这么一说,心中又惊又怒。自己这个侄女平日里和贾家亲近就算了, 这节骨眼上还敢和贾家有瓜葛。史太太立刻想去找史湘云算账。
史鼐和太太结缡三十载,看她面色就知心中所想, 忙摆手道:一个姑娘掀不起什么风浪,以前的事就算了, 以后多找两个嬷嬷看住她便是。
史湘云本来是他大哥的女儿, 平日里待她轻了不是, 重了也不是。如今她偷跑出去的事被圣人夸了一句, 即便是阴阳怪气地嘲讽史家,史鼐这会都不好做什么。
史太太转念一想,丈夫说的有几分道理。政宁帝刚赞了史湘云的情义, 自己转脸就去骂她, 让皇上知道了, 只怕又是一场官司。
史太太暗暗下定决心,一定找几个严厉的嬷嬷看住了这个侄女。
史湘云还不知道婶母打算派人盯着自己,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她从宝钗那拿到了秘籍,日夜修炼。虽不到身轻如燕的地步,但绝不是几个仆妇能拦得住的。
史太太暂把史湘云的事放到一旁,关切地问道:那陛下这么问你,你怎么回复的?
史鼐皱眉道:我说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而且君为臣纲,我只知忠君。贾家败坏臣纲,我不愿与他们为伍。
史太太追问道:陛下怎么说?
史鼐道:陛下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史太太听了长舒一口气,以为这次过关了,但没想到丈夫又悄声道:圣人还问了我金陵护官符的事。
史太太嫁进史家这么多年,自然听过那四句护官符。她原本还有些引以为傲,金陵人人只知四大家族,不知有皇上。如今看来,这哪是什么护官符,分明就是催命符。
史太太顿时脚下一软,坐到了地上,颤声问道:你如何回的。
史鼐擦擦额上的冷汗,道:我跪地请罪,说护官符乃市井粗鄙之言,当不得真。
史鼐看夫人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忙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史鼐轻声道:我自请罚了三年的俸禄,圣人就让我回来了。
史鼐暗暗庆幸,自家和贾家关系平平,又一向奉公守法,这才得以脱身。不然,皇上哪会这般轻易放过自己。
史太太听了略微松了口气,这次没被贾家牵连。可一想到丈夫罚俸三年,心里又有些不快。史家本来就捉襟见肘,如今少了笔进项,只怕日子更加难过了。
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史鼐觉得当今比老虎还可怕。最起码老虎吃饱了,就不再咬人了,皇上却是个捉摸不透的性子,面上广施仁政,内里乾纲独断,统御百官如同驯兽。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不过与他人相比,史家的惩罚已经算是轻的了。云光和蓝田县令革职充军伊犁,贾雨村因错判薛蟠的案子,被判了个斩监候。
贾雨村心里十分清楚,以圣人的态度,今年的秋决是逃不过了。因此整日在牢里唉声叹气,悔不当初。
虽然王子腾并未授意贾雨村包庇外甥,但贾雨村自己甘愿冒着丢官充军的风险维护薛蟠,更让朱永鸿震怒。官官相护到了如此境地,朱永鸿连君前辩白的机会都不给王子腾,直接将他革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