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他才不摆谱。他明明自己头发剪坏了,其实也不难看,可他就是耍脾气不工作。我一看这样,头脑一热,也剃了个干净。后来发现他还是挺好哄的,其实他身边哪有人哄他,他气一阵就气一阵了。所有人都在监视着他任他发疯撒泼,再冷静地敬而远之。当然他本来性格就不讨喜,也就是我有一颗圣母心把他当小孩。”
乔星尘说:“你本来人就好。”
“后来他离家出走,非要往我那小破房子钻,巴着我让我给他买糖葫芦。我那时候真鬼迷心窍觉得他可爱起来,扭捏又敏感。其实他可记仇,我藏了一瓶跟你信息素味道相似的香水,他就一直记着。我后来失忆了,他愣是把房子都快喷成雪松味的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信息素什么味道,只听过你提过一次,就买了当个念想。还有那个他不吃你爱吃的花生酱,我是真忘了,他就跟天崩地裂似的。后来我回想起来,他肯定是自己脑子里又在脑补什么故事了。”
乔星尘适时点头:“他确实是这样别扭。最初他回来的时候,老是偷偷来看我,就在墙角探出个小脑袋,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被我发现了,反而恼羞成怒,说什么‘谁看你了’,跑得好快,都摔了也不回头。”
逢煊仿佛找到知音:“后来我们俩稀里糊涂凑到了一起。我那个时候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好,老是看见你说带我走。他一说话也老刺激我,让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的。我以为他对我只是一时兴趣,可他对我还挺好的。那段时间他正经上班,事业心也挺重,我就给他当家庭煮夫。他老是说我做饭不好吃,可每次也不浪费地吃完了。”
“我其实知道自己跟他没什么可能,他那个时候又有一个结婚对象了。其实他给我过生日那次,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有人正儿八经地送礼物,让我可以吹蜡烛许愿。我说我想让他带我去你们家逛逛,就是想见见你。你妈他们可真绝,可他不知怎么就特别生气。我那时候发现自己不对了,从知道他要订婚起我就知道自己完了,我真喜欢上他了。他后来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冷着我,我当时心想这少爷的劲终于过了吗?但是……我当时还是有那么一些难过的,本来根本没有未来的事。”
“没多久他的一个朋友组局,带我上了邮轮。那天海风很大,甲板上都是香槟的味道。乔星曜脑子不知抽什么疯,就那么突然翻过栏杆跳了下去。我能不救他吗?冰凉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他的手臂却紧紧缠着我的腰。”
“他说过些日子带我出去玩,自己却要跟人订婚。说什么睡够我五百次就带我回去,不得累死,我才不信他了。这人在床上说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在给我画大饼。”
“我决定不能再信他,后来严驰带我进了乔家,我知道严驰跟他不对付,我那时候顾不上那些,就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乔星曜果然还是发现了我,他把我带进他房里哄我,声音又低又软。可我都看见他那结婚对象了,外貌啊,家世啊,可拔尖了,站在宴会厅里像颗明珠。我才不信他的鬼话。”
“那时候我心理负担很重,我妈走了,你也走了,生活一塌糊涂,安排好了两个弟妹,我就想着解脱算了。那天河上风很大,我还是跳了,觉得乔星曜顶多伤心一阵,气愤一阵,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我忘了。谁成想,他死拽着我,手指掐进我胳膊里,把我半只脚从阴曹地府里拉了出来。那时候他眼睛红得吓人,像要吃人。”
乔星尘看着他,微皱着眉说:“逢煊,我不想活下去,是因为已经感受不到活着的意义了,爱情美好,可是不足以支撑我的全部,我去死,不是因为你没答应跟我走。你很好,可我不能把你拖进我烂如泥的生活。我想你可以感受这世间的美好,对吗?你继续吧。”
逢煊似有所感点点头。
“你爸妈那个时候不想放过我,他那个时候把我藏了起来,那间屋子总是拉着厚厚的窗帘。有一晚他在我床头坐了半夜,月光从缝隙里漏进来,照见他脸上的泪痕。眼泪湿了我整个手掌,黏糊糊的。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哭什么,不甘什么。我什么也顾不上,什么都不想操心了。可他折磨我,吓我,拿我弟妹威胁我,怎么恶毒怎么对我。我真是恨他,恨到夜里咬着被子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