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早已搭好临时的木质栈桥,云筠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弃车登船,整个过程一个外人都没瞧见。
妃嫔有自己的专属航船,作为此行妃嫔的最高位,她的船只装修精致,卧室梳妆间小会客厅一应俱全,床榻桌椅箱柜等家具也是上好的紫檀木制成,舱外挂着湖蓝色的纱帘和屏风,充分保证了妃嫔隐私。
茯苓将带来的被褥器具一一摆放,又上前回话:“主子,方才奴婢去膳船那边问了,每日三餐会由膳船的宫女按时送来,若是主子中途想吃点心,也能让人去传。”
云筠应了一声,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景色。
春日的江景别有一番风味,天地一片宽敞,她觉得心都自由许多。
果然还是紫禁城的天空太小了。
午时,膳船送来午膳,四菜一汤,多是清淡的河鲜与时蔬,其中一道清蒸鲈鱼尤为鲜嫩,鱼肉入口即化,还带着淡淡的清甜,显然是刚从运河里捕捞上来的。
正用着膳,有宫女舱门外轻声禀报,“娘娘,云小主派人来请示,说是身体不适,可要请太医瞧瞧?”
如今这里女眷的身份她最高,有个什么事都要她定夺。
云小主,也就是云常在,是皇贵妃宫里的,这次被打发出来了。
云筠估计她是晕船了,宫里的人少有长途坐船的经历,官船虽然稳当,但也难免有晃动,云常在很可能自个儿也不知道会晕船。
去了云常在船上,薄荷香的味道在船仓内弥漫——想必是宫女为了缓解云常在的恶心特意点的。
云常在靠在临船的榻上,脸上一片苍白,刚想下来行礼就被云筠阻止了,“罢了,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不必起身了。”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还是老熟人张太医。
把过脉,张太医给开了张安神的方子,说是晕船,其它也没什么大碍。
云筠放下心,安慰了云常在两句,“多喝些温水,若是想吃点什么清淡的,就去膳船那边说一声。”
之后又遣人去了御舟回话,说是云常在身体不适,牌子先撤下来。
毕竟她脸色白得像鬼似的,也没法伴驾。
到了傍晚,凉风渐起,云筠正披着斗篷站在船仓外欣赏灯火明透的夜景,然后就收到了御船的传话。
行吧。
出门第一天,还要见上司。
不爽。
但也不得不去。
略微整理了一番衣饰,云筠便登上了御舟。
定睛一看,怎么三个阿哥全部跪着?
康熙也没有想到,这才出来一日不到,他的好儿子就给他捅出了篓子。
“皇上万福,”云筠行了礼,又自然地绕过三个阿哥,走到康熙身后为他捏着肩膀,声音放柔了些,“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让三位阿哥都跪在这里?”
康熙脸色看不出喜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坐在一旁。
梁九功眼疾手快,立刻从旁边搬来一只铺着锦垫的绣墩,放在康熙身侧。
保清觉得皇阿玛真卑鄙,明明是三个人犯的错,怎么就只叫了他的额娘?
有本事男人的事男人自己解决。
见保清跪在地上也不老实,云筠恨铁不成地瞪了他一眼。
保清瞬间低头,心里发虚——他应该真的没有做什么吧?
康熙不在意保清那点小动作,不咸不淡地看了三个儿子一眼,开口道:“你们自己说。”
保清作为大哥,此时当仁不让开始叫冤,“儿臣这次真的没挑事。”
康熙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后面是一连串的狡辩,没好气道:“你闭嘴,胤祉,你说。”
胤祉在康熙这里还是印象比较好的,文学天赋不错,上课也不像保清读书那会儿没几天就惹事,是个好孩子。
听康熙点了自己的名,胤祉老老实实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午后三人一起在船舷边赏景,原本各自占据了一处,也没碍到其他人的事,只是四阿哥寻了个鱼竿想钓鱼,三阿哥劝了一句,说在开船的时候是钓不起来鱼的,四阿哥不服气,就要钓,三阿哥也气了,都说钓不起来,怎么这个弟弟就是不当回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