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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过是个卖国贼而已,小雀儿想。可他又是如此地不满,像是硬生生从心口上剜了一块肉一般。
雕花铁窗外原本充斥着哭叫, 一炮震耳欲聋地炸完, 就只剩下坍塌的房梁, 连鸟叫声都没有了。
新帝捏紧了拳头, 碎片扎在他的手心里, 往下沥血。
这几日微服私访,他有意披露身份和几位官员接触, 却只得含糊不清的奉承。
皇上三思。
此时当避其锋芒。
他知金帝国的手枪、大炮、飞机如庞然怪物,可一昧退让又将退至何时?
若是明知不可为之而不为,岂不是只剩下被吞噬殆尽的结局。
再等等,再等等,他的目光落在了蒙山川身上,这个被他的新身份欺骗的蒙山川是这位新帝扳回一成的机会。
他可以利用他套取金帝国的信息,他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第二步也该这般坚定地走下去。
蒙山川以为自己见不到小雀儿了,没想到晚上又见到了他。
他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发现缺了浴巾,正打算开门去找, 门缝里却伸了只手。
手腕白皙, 透着蓝色的血管, 比毛巾更白。
蒙山川头上的水顺着发梢往下掉, 他怔了一下,没有拿枪,接过了那条毛巾。
他出浴室的时候这条毛巾就围在腰上。他的手臂受伤需要包扎,因此没穿浴袍, 只露着上半身。
小雀儿本坐在床上抱着抱枕,见他出来,脸埋在抱枕里往下滑,你怎么不穿衣服。
蒙山川有些无奈,你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小雀儿的脸从枕头后冒了出来,他往后一倒躺在床上,长发在绣着海棠的红被上铺开,挑衅般地冲蒙山川挑了一下眉。
他一直抱着的抱枕也松开了,抱枕上留下了一条鲜艳的血痕。
你受伤了?蒙山川走过去,掰开他的手,血痕清晰,伤口间还夹着细碎的瓷片。蒙山川的眉头难得皱了起来,转身便去拿药。
小雀儿躺在床上,微侧着头,看蒙山川握着自己的手,用镊子把碎瓷片取出来。等到要消毒上药时,他把手指收拢了。
你为什么不帮我舔舔?他睁着那双被水浸过一般的眼睛看他。像我帮你那样。
蒙山川一根一根捏开他的手指,把药涂在他的手心,药有用。
小雀儿的脸鼓起来,又瘪了下去,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似乎是件很下人面子的事情,他说起来带着点故作坚强的委屈。
等蒙山川上完药,他才一骨碌爬起,笨手笨脚地扯过绷带就要给蒙山川包扎。蒙山川手臂上的伤口被水泡得有点发白,现在又开始往外渗血,倒是比小雀儿的伤要严重得多。
小雀儿上药的手法很是豪爽,酒精和药不要钱一般全倒了下去,绷带倒是绑得小心,却太过小心了,蒙山川伤的只是半只手臂,可整只手臂都扎扎实实地缠上了绷带。
你不让人帮你包扎,却让我帮你包扎,是不是我在你心里不一样?小雀儿满意地扎完最后一个蝴蝶结,人却没离开,紧紧地贴着蒙山川,言语间的热气扑在了刚扎好的手臂上。
嗯。蒙山川很低地嗯了一声,低得让小雀儿以为是他的错觉。回来什么事?
什么叫做回来。小雀儿还没来得及为了那一个嗯高兴,听到这个词才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对劲,他说得像是自己是只离家出走的小猫,而是不是谋划着逃走,却又不得不回来继续潜伏的妓子。
回来一词在他们之间因为过分亲密,而过于逾矩,而蒙山川没有发现这一点。
小雀儿睁着眼睛看蒙山川,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像礁石一样坚硬。我的家没了,我只能来投靠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