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我陪着你。”
叶满快要喘不上气了。
他还是没能去,他像是一只小狗,被爸妈“爱”的铁链子拴着,走一步都艰难。
朋友们后来其实也并没有联系过他,他们一起去了海边,玩得很开心,他们曾经?一直三?个人在一起,但是这一次的快乐与叶满不相关?。
叶满羡慕他们回来后被太阳晒黑的皮肤,也羡慕他们手里漂亮的贝壳,听他们说外面的事,有一种那是虚假的错觉。
后来迟了很多很多年,工作?原因?,他也去过那个城市,去那个海边拣过贝壳,可那些很普通,叶满感觉不到快乐。
就像现在,叶满丝毫感受不到生?活的乐趣。
帐篷里面放着两个睡袋,底下铺着充气垫隔绝潮气,韩竞的车上准备的东西几乎都是双人份,这一次出行?匆忙,说走就走,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原本就在车上。
叶满猜测,这或许和在拉萨见过的那个年轻男孩儿相关?。
毕竟,他们曾在格尔木到拉萨的路上,一直同行?。
他有一点排斥,这种排斥是因?为洁癖,可能还有一点其他的原因?,他不愿意想。但是他仍安安静静躺了进去,没有出力、只享受成果的人没资格提意见。
夜渐渐沉寂下去,叶满耳边能听到虫鸣和高原的风声,他一点也不困,眼睛瞪得圆溜溜,失眠又找上了他。
外面黑漆漆的,没有人声,除了一条笔直公路,没有任何人类社会的标志。
迷彩户外帐篷被风吹得浮动,就像外面正有东西不停拉扯着,让人没有安全感,高原夜里的低温,虽然睡袋保温效果很好,但露出的脸皮冰凉。
野外露营,好像没那么好玩。
叶满轻微转动自?己的手腕,柔软的毛线绳子从睡袋口延伸出去,连接到另一端,叶满不习惯睡袋,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人类的枝杈,身体像一个深蓝色大肉虫子。
他都不敢动,生?怕底下的充气垫子爆炸,自?己摔下去。
紧接着,他产生?了一种微恐的想象,一只薄皮包裹的肉虫子摔到地上,然后忽然爆浆,溅得整个帐篷都是绿色粘稠的汁液,连韩竞的脸上都是。
他特别害怕那种蠕动的虫子,这个念头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地起。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老是想起一些恐怖的事、难过的事。
风变大了,帐篷的拉链门鼓了进来,眼前黑乎乎的,密闭的、观察不到外面情况的情景,让叶满有点不安。
他忽然想起来,高原上是否会有狼,或者熊。
小狗趴在他的头顶睡觉。
旁边韩竞的呼吸有点轻,以至于叶满只能间隔地从呼呼风声中捕捉。
他想距离韩竞近一点,他觉得这样可能会安全一点。
于是,他像一只大虫子一样,裹着睡袋,开始鬼鬼祟祟地蠕动。
韩竞正睡着,没什么动静。
叶满怕吵醒他,所以动作?细微而磨蹭。
藏地高原草甸上,高大的越野车旁,一顶帐篷,像是黑夜中的一朵蘑菇。
里面,一只叶满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爬到了韩竞身边,累得气喘吁吁。
高原上人的体力就是会这样,流失得非常快。
午夜十?一点。
叶满礼貌地与韩竞距离一个拳头的距离,慢慢把脑袋放平。
“害怕了?”一道低沉,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叶满身侧很近的距离传来,吓了叶满一跳。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向那正起伏不定、看起来很单薄的帐篷四周,鬼鬼祟祟地把担忧说出来:“我觉得外面有熊。”
韩竞声音里没有任何困倦睡意,应该是一直醒着,他没安慰叶满,反而压低声音说:“你听说过吗?藏区的熊会把牛粪顶在头顶,装作?戴帽子的人,站在浓雾或者黑夜里向人招手。”
叶满觉得新奇又刺激,带着睡袋翻身,转头看他,只能看到的模糊睡袋影子让他面韩竞的紧张减弱了一点,他低低问道:“为什么要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