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回来,一切便万事大吉,都可重新开始的。
但谢序川也没有夺占友妻的意思,他看着崔郁林,淡声道:“纨素那边你怎么想的?”
“我……”
他苦笑一声:“我能如何想?序川,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成了废人一个。
“我还能如何想?”
他垂着头,不敢再说其他。
江纨素已经跟谢序川成婚,二人拜过天地,拜过高堂。
江纨素能成功嫁进谢家,就说明序川不曾对外说过纨素腹中孩儿是谁的。
那他现在要如何出现在谢泊玉和花南枝面前,说江纨素其实是他的妻子?
他在谢家长大,他父亲是谢三娘一手提拔,灾年之下,保下父亲性命,序川待他也如亲兄弟……
他不能活着回来,就给序川找麻烦。
更何况……
崔郁林看着自己的双腿,苦涩一笑。
他如今这般模样,还如何跟纨素在一起?倒不如让纨素继续留在序川身边,起码这一生可保她衣食无忧,富贵半生。
这……是他的私心,也是他唯一能给纨素留下的最好去路了。
第264章
谢序川沉默坐在一旁,双眼木然。
若是半年前,他跟江纨素刚成婚的时候,得知崔郁林还未死的消息,他一定会冲到沅珠面前将一切和盘托出。
那个时候,沅珠还没有将一颗心都落在谢歧身上。
那时他也不懂男儿之责,只想着跟沅珠在一起就好。
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就算沅珠知道了真相,也只会觉得他行事可笑,他的纠缠丑态除了徒增笑料,再无其他意义。
而眼下父亲重病刚愈,怎能经得住这样的打击?
母亲那边……
因他执意娶江纨素而放弃与沈家的婚约,导致谢家生意一落千丈,若崔郁林不曾回来,他可以认命。
可以劝说自己为仁为义,可如今……
让他如何与母亲交代?
谢序川搓着面颊,忍不住哼笑一声人生无常。
“序川……”
谢序川站起身,准备离去。崔郁林怔愣一瞬,喊住了他。
谢序川道:“我就当你没回来过,今日也没见过你,既然我与江纨素都以为你死在了海上,那你就……”
他话语一顿,随后狠心道:“就应当死在海上。”
“序川……”
“郁林,你走吧,若你还念半点往日情谊,你就离开苏州府,去哪里都好……”
崔郁林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话中哽咽,也忍不住落泪。
“求你,走吧。”
说完,谢序川推门离去,再未曾回头。
崔成守在门口,见他出来整个人愣愣的,一时不知该追上前,还是去照看崔郁林。
出了客栈,谢序川仰头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忍不住大步走向撷翠坊。
他实在是,想去见沅珠一面。
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去见沅珠一面。
谢序川一路狂奔,终于跑到了撷翠坊。
沈沅珠正在盘账,虽然鳞纹染不能面世,但撷翠坊的声名到底打了出去,再加谢歧手中还握着漠北商路,二人便一同决定将生意扩到漠北去。
她阻止了谢歧倒卖马匹的心思,经过上京一行,她只想安安稳稳赚些银子,再不想其他。
二人如今衣食无忧,她便满足了。
沈沅珠正盘着帐呢,谢序川突然跑来将她吓了一跳。
她抬眸,正想斥他两句,可见他双目赤红又将斥责的话咽了回去。
“东家,我方才没能拦住谢大少爷。”
“我知道,不关你事。”
沈沅珠话语一顿,随后道:“你去将姑爷请来,就说谢家大少找他有事。”
谢序川闻言一愣,却没说什么,径自在屋中坐下。
他只是贪婪地看着沈沅珠,咬着牙不让自己开口。
沈沅珠也不理他,仍低头算着手头账目。
谢歧来的时候,就见屋中一个低头算账,一个咬牙落泪,不发一言。
“呦,贵客。”
他将手中油纸伞递给铺中伙计,自己坐在了谢序川身边。
沈沅珠道:“我去盘货,你二人聊聊。”
谢序川盯着她的背影,准备起身,谢歧却道:“你这模样,怎么,崔郁林回来了?”
“什……”
谢序川猛地回头:“你知道?你都知道什么?”
谢歧执起桌上茶壶,给他倒了杯热茶:“坐下说。”
谢序川怔愣一瞬,随即坐下。
谢歧道:“我知道江纨素腹中孩儿不是你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与沅珠刚成婚的时候。”
“那沅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