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敢了啊。”
我一笑:“还得你再给她制造个机会。”
玉弓轻皱眉:“小姐,你真不带上我吗?左家的人信不信得过?”
“没办法,唐芊没回来,只能你对付她了。”我起身打开扇子摇了摇,“我走了,你仔细点,别被她发现。”
她烦躁点头:“嗯。”
从后门偷偷溜走,我绕着长街逛了数圈,将几个跟着我的人甩的一干二净后,我上了辆马车:“去杏花酒坊。”
细雨脉脉,天空阴霾暗沉,街上行人不减,吹入车帘的长风有些黏腻,无端让我觉得分明此时依然繁华的盛都也有清冷寂静的时候。
下了马车,进去便看到一个墨衫折扇的中年先生坐在临窗位置,我走过去:“先生可是浩尚人士?”
他抬头打量我,面貌沉稳内敛,眼眸睿智,笑道:“四海皆友人。”
我在他对面坐下:“让先生久等了。”
“不久。”他抬手斟酒,“某乃言丘,没想到田姑娘这般年轻。”
我双手接盏:“言先生好。”
他笑了笑,看向不远处的一桌酒客,一个年轻男子放下筷子起身,朝掌柜走去。
我摇着扇子:“左显病情如何了。”
“七少爷气色好了很多。”
“蔡诗诗呢?”
“七夫人快要临盆了。”
我掐着手指算了算,叫道:“哎呀,她这一胎是龙凤。”
“哈哈哈!”言先生大笑,“借姑娘吉言。”
“她要还能怀上,说不定是三胞呢。”我淡淡道,“疼不死她。”
言先生仍是笑着,但没答话。
其实也等不到她怀三胎了,她这次一生完孩子,就算左显肯放过她,沈钟鸣的那些门人学生也会撕了她。
那年轻男子同掌柜说了几句,掌柜又招来一个伙计,伙计连连应声,朝门外跑去。
言先生起身道:“田姑娘,请。”
离开杏花酒坊,言先生带路,我们缓步踱步去往另一家酒楼,路上可有可无的聊了几句,雨势渐渐大了。
伙计将我们迎上一间雅致风华的包厢,两个淡妆美人正在拨弄琴音,曲意古雅,如置空山。
窗子外是偌大湖潭,黑云翻墨,白雨跳珠,岸边泊着几艘画舫,诗意至极。
我凭栏站着,难得惬意,言先生同伙计吩咐了几句,摇扇走过来笑道:“已经九月了,姑娘的婚期没几日了。”
“是啊。”我也摇了摇扇子,“这次回去我就出不来了,他们一定会把我看的死死的。”
“姑娘年纪轻轻,却也是个传奇人物了。”
“算不上传奇,又不由我。”
他一笑:“此话何意?”
我看着天边楼宇,怅然道:“那些被称之为传奇的人都很了不起,七分本事三分运气,我却什么都没有,我只不过倒霉,被一波一向风口浪尖罢了。”
“姑娘是想逃?”
“逃不出。”我敛眸,“螳臂当车。”
他没再说话,静静看着我,我回头:“怎么了?”
他笑了笑:“言某在姑娘身上看到了一些那些官宦小姐身上不具有的东西,但又说不上是什么。”
这时木门被轻轻叩响,一个暗人进来:“先生,看到他们了。”
来的真慢,我收起扇子,看来等忙完回去我又得挨骂了。
言先生敛了神情,冷厉道:“静观其变,落网后一定要快。”
“是。”
雨势越来越大,滂沱倒下,言先生合上窗扇,雨声隔绝在外,屋内熏香袅袅,氲着暖意,琴音不息。
我盘腿坐在茶海旁,下巴支在扇骨上,有些不安,左显和言先生是怎么安排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言先生倒是一派闲然:“姑娘勿怕,万无一失,一个都逃不掉。”
刚好是一曲琴音的功夫,门又被叩响,暗人进来:“先生,妥了。”
言先生放下茶盏,笑道:“田姑娘,请。”
我终于松了口气,爬了起来。
出了房门,随着言先生上了楼梯,拐了两拐,进到了另一间包厢,四周墙壁悬着黑布,角落里躺着六个绑手绑脚的人,我们迈步过去,几个暗人端手行礼:“长老。”
言先生淡淡道:“弄醒。”
几盆冷水登时浇了过去。
六人惊醒,抬眸望了圈,渐恢复意识。
言先生摇着扇子笑眯眯的站在他们面前,没有说话。
两旁檐花模样的灯座上自下而上各安放着十四盏烛台,灯花灼灼,气氛诡异。
安静半响,一人终于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言先生道:“你们处心积虑想找的人,沈钟鸣的玑客。”
几人讶异,目光从我们身上重又扫过:“原来不止一个。”
“姑止现在身在何处?”言先生淡淡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