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不多,基本的祭祀礼他早已牢记于心,需要多注意的就是本次祭祀的流程和安排,这一次,几大家族都来了人,是他最好的机会。
等看完这些书简,他抬头看向长杉男子,对方还在刻写。
年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您为何要将这些东西刻写在墙壁和墙柱之上,这也是祭祀礼的一部分?我并未在其他地方见过。”
“这是梗城特有的礼节,不是你的事情,就别多问。”
“但为什么是刻在我的房间?”
“你是祭祀之上最重要的人之一,你所住的居所,写点东西也很合理吧?”
“书简上也没有记载。”
“你以前话没这么多。”
“以前?”
年子微微皱眉,“我以前曾与礼傅见过?”
“你自然没有印象,但有几次祭祀之礼,我见过你,况且,你的身世远近闻名,还有人不知道吗?”长杉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些痕迹不要破坏,我也会交代下去,至于你,这场祭祀之礼,你打算如何行事。”
年子低头道:“如这书简一般,做好分内之事。”
礼傅却看向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野心藏不住,你不想在做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吉祥物,况且,年兽早已销声匿迹多年,邀请你们去做祭祀礼的人也越来越少,我说的对不对?”
年子抬头看向他,年轻的眼眸中没有太大的情绪。
“不错,即便是被我发现了你的计划,也面不改色,”
礼傅呵呵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我是猜出了你的心思,但我不是要害你,我是要帮你,若是你能成功,事后定然少不了我的好处,我说的对不对?”
“您要什么?我未必能给,我自己的将来,自己也说不准。”
“我要的都是你给的起的,你只要记住我这个人情便是,”
礼傅走回少年面前,“你知道那几大家族谁强谁弱,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吗?只有知道他们要什么,才能知道怎么利用他们的贪婪。”
“您的确很像我以前的一位老师,但他已经去世多年。”
“他死不死和我没关系,”
礼傅说,“整个国家君主为天,可这天高高在上,触碰不到实际的权利,真正管理着百姓的是四大卿族。”
“其中魏韩为四大之末流,他们能保持目前的局面,都已经不易,更不用说更进一步。”
“而智赵两家,向来争斗已久,如今智家从赵家手中接过了中军将的位置,掌管着整个国家的军政大权,如日中天,即便是赵家也不得不低头,这四家,若是选一家作为你的目标,你会选谁。”
“魏韩。”
年子回答,“这两家看似弱小,但实则需求更大,他们更需要助力,也更急迫,为了避免被另外两家吞并,他们无法坐以待毙,而想要投靠智赵两家的人数不胜数,即便是我选了他们,未来也不过是智家的一个花瓶,和如今没什么不同,甚至会进入旋涡中心,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若只有被利用的价值,也只能被利用,所以——”
“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
礼傅打断了他,“智家的确强大,想要入智家的人多如牛毛,这你说的不错,这绝不是你的首选,你唯一的价值便是你的身份,你是经历过多次祭祀的神选之人,是能从凶兽口中活下来的年子,神选择了你,你选择谁,也就意味着神选择了谁,智家已经到了巅峰,实力,权力,谋士,投诚者……他们根本就不缺。”
礼傅停了下来,确保这位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听懂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才继续道,“他们缺的就是名声,缺一个名正言顺,他们智家是公族的分支,而不是王室嫡亲正统,但若是连神都选择了他们,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年子:“我正是他们最需要的,但他们需要的只是我的身份。”
礼傅:“是的,你在智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件,你的价值就是选择他们,当你完成这个选择之后,他们不会让你再有机会选择其他卿族。”
利用他,操控他,还是轻的。
最有可能的是直接杀掉他。
死去的年子比活着的更有价值,也更安全。
少年低头,这才觉得有些心惊,他还是太稚嫩,只知道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没想到这一层危机,若是自己选错了,那……
可能连命都没了。
“所以,这就是我说错的那一半?”
“说错的是后面的那一半,”
礼傅道:“如你所说,魏韩根本就不敢和前面两大家族对抗,若是对方要他们的宝贝,他们只会第一时间双手送上,而且互相攀比谁送的更快,更对对方的心思,若是你选了他们,他们非但不敢受用,还会想办法将你送给智家,以谋求活下去的机会,要知道,前两大卿族的覆灭,还近在眼前,若是一着不慎,他们也会全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